杀人容易藏尸难

如果你听见猫

*校园恋爱/略纯情/直球选手×别别扭扭/1w+

 

 

“猜对了,我喜欢你。”

 

-

 

被老师抓去训话还是宋亚轩学生生涯头一回,业务不熟练脾气还不小,只是没什么发挥的余地,全被旁边的人抢走风头,怒火都落在别人头上,宋亚轩只捱了零星一点怒火。

 

“老师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关宋亚轩的事。”

“宋亚轩只是接水路过。”

“是那个人先找我事来着。”

“我错了下次绝对不动手,动手也找没有监控的地方动。”

 

“刘耀文!”

 

宋亚轩差点笑出声。

 

大概是骂累了,班主任挥挥手示意他们跪安,刘耀文走前面,臭屁的插着兜,宋亚轩跟在后面,关上门就开始笑,手搭着刘耀文的肩:“可以啊刘耀文,业务挺熟练嘛。”

 

“干嘛这么帮着我,对我这么好,不会是——”

 

是了半天也没是出来什么,一句“喜欢我吧”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大概脑子短路了,就算是两个男生这么说出来大概也会有点尴尬,宋亚轩还没想好接什么,倒是刘耀文先开口了。

 

“猜对了,我喜欢你。”

 

肩也不搭了路也不走了,宋亚轩猛地停在原地,刘耀文没良心的脚步不停:“快点啊,还有三分钟上课。”

 

语气稀松平常,平静到像是在说自己早饭吃了什么。

 

宋亚轩不是没被表白过,情书、礼物、窗户边、操场上,他拒绝过各种各样的喜欢,羞涩的、紧张的、热烈的,但确实第一次遇见这样直白又平静的喜欢,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是刘耀文和宋亚轩分到一个班的第37天,刘耀文跟宋亚轩说我喜欢你,好像也没想要一个结果。

 

宋亚轩只能沉默。

 

他突然发现刘耀文对自己好了解,收物理作业的时候知道自己习惯把作业放在桌子右上角,试卷没写名字轻车熟路在桌洞左侧找到他的笔袋,两支自动笔知道他只有灰色的那支有铅,宋亚轩僵在原地看着他在试卷姓名栏里一笔一下写下自己名字,一摞作业离开他的桌子的时候留下了一张纸条。

 

可能还是张草稿纸,写的大概很匆忙,原本就不太好看的字迹更潦草了。

 

“别担心,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宋亚轩转头去刘耀文桌子上拿英语抄写,小纸条被还回去,原封不动。

 

把喜欢也还回去。

 

宋亚轩突然觉得自己心空了一下,放下纸条的时候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冷战来的意料之中。

 

从走廊遇见的时候宋亚轩总会匆匆低下头,回教室的时候还要清醒两个人座位离得蛮远,他总是习惯性的回避所有喜欢,而冷漠和不理睬是他处理这些的唯一方式,他觉得刘耀文这人轻率的不可理喻,刚刚认识的第37天,他怎么就会觉得对自己是喜欢?

 

麻烦。

 

这份喜欢除了表白的那句话和那张潦草轻率的纸条再无任何表示,他和刘耀文本就不是什么关系很好的朋友,吃饭的时候各有邻座,打球的时候各占场地一边,互不干扰。

 

两人之间的沉默像一条笔直锋利的线,宋亚轩画下这条线,孤独又焦急的站在一个端点进退两难——

 

其实他当自己和刘耀文志趣相投。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宋亚轩最讨厌,更尴尬的是自己一手造成这种局面,他敢保证如果刘耀文现在告诉他自己不喜欢他了自己绝对不管真的假的都当真的,两个人座位离得不远不近,偶尔还要从过道上擦肩而过,宋亚轩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没一点自然的地方,仿佛旁边路过的不是刘耀文而是什么怪物。

 

最让他生气的是刘耀文好像毫不受影响,态度坦坦荡荡,收作业就收作业,传话就传话,甚至帮别人给他仍小纸条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他,还会冲宋亚轩不好意思的笑一下。

 

宋亚轩恨不得再把纸团扔回他脸上。

 

装凶的眼神还没递出去自己就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讲台上数学老师讲的激情飞扬,宋亚轩托着腮思绪到处跑,没多久视线又落到刘耀文圆圆的后脑勺上,接着又落回课本。

 

来来回回无数次,宋亚轩自己都烦。

 

期中考试结束的匆匆忙忙,宋亚轩作为班长被老师叫去排座位,座次表的右下角,并排两个名字,有点显眼。

 

【宋亚轩|刘耀文】

 

刚想开口班主任就抢先一步:“这些是我已经定好了的,其他你看看怎么排比较合适。”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宋亚轩都快要精神恍惚,打招呼的时候抬手都有气无力,这种概率简直比他靠倒数第一的概率还要小,而班主任给出的理由确实也无法反驳——“年级第一第二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嘛,刘耀文太闹腾了管不住自己,你作为班长,性格相对安静一些,也多管管他。”

 

宋亚轩一副为人民服务的无私模样,重重点头,说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好的老师。”

 

好个鬼。

 

班主任也是太过信任他,上节课他填好的座次表下节课就被投在多媒体上,一群人拉桌子的声音震耳欲聋,宋亚轩和刘耀文从教室的不同地方去往同一个方向。

 

得,这回物理作业不用放在右上角了,直接扔旁边桌子上就好。

 

宋亚轩没着没落的想。

 

宋亚轩敏感的察觉到刘耀文坐在自己旁边的时候带起了一小阵风,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刘耀文告白时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淡淡的,像刚刚那阵风。

 

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没完没了,教师门被推开,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是学生会的人。

 

“班长去三楼会议室开会!”

“哦对——还有体委!”

 

宋亚轩又被小概率事件砸中了。

 

简直莫名其妙。

 

为了在班主任面前体现同学之间的友好情谊,宋亚轩准备好纸和笔在旁边等着刘耀文一起,结果刘耀文这乱七八糟的桌洞里死活找不出一个能用的本子,宋亚轩看不下去,蹲着帮他找,翻半天才找到一个浅蓝色封面的本子,结果一打开满眼都是自己的名字。

 

靠。

 

宋亚轩直接把本子扔给旁边那人,刘耀文居然还冲他挑了挑眉,宋亚轩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只觉得温度一路从自己脸颊烧到耳根,猛地站起来往外走,路过讲台上的班主任笑眯眯。

 

友爱个屁。

 

在会议室里也是同桌,胳膊肘蹭着胳膊肘弄的宋亚轩心烦意乱,刘耀文又给他递小纸条,字迹比上次那张更潦草:“我可没让你看啊。”

 

宋亚轩猛地把纸条塞回去,往笔记本上画小人。

 

小纸条继续:“生气了?”

 

宋亚轩画猪头。

 

刘耀文笑的声音又轻又低,像是有人拿羽毛挠他耳朵,宋亚轩只觉得耳朵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刘耀文还在低头写什么,前面有人传过来什么东西,宋亚轩接过来一看,是校庆流程。

 

终于有点什么能转移注意力了,宋亚轩趁机把刘耀文的小纸条抢过来揉成纸团后扔进垃圾桶,差点被年级主任抓到,一回头刘耀文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宋亚轩突然不知道眼神该往哪放,还好主任又开始讲话,他俩打开策划书,终于消停下来,安安静静听讲。

 

今年刚好是整年校庆,校领导大发慈悲搞个三天狂欢,第一天体育节为了不跟运动会重了就搞些趣味运动,但最主要的还是篮球赛,第二天什么活动都来一点,具体什么活动要各班出出主意自己办,第三天正式一点,少不了的文艺汇演和学生发言。

 

刘耀文作为校篮球队长兼三班体委自然负责第一天相关事宜,宋亚轩虽然是副队但事比他还多,还在想第二天有没有什么活动可以办就又被塞了一张纸条:“打不打?”

 

“不打是王八。”

 

好莫名其妙又旺盛的胜负欲。

 

宋亚轩的字比刘耀文要漂亮一点,但也就是被吹乱了的草和稍微板正一点的草的区别,刘耀文盯着纸条将近有一分钟,接着揉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纸团划过的弧度好漂亮,刘耀文冲宋亚轩挑眉:哥比你强一点。

 

宋亚轩无语,幼稚鬼。

 

校领导又叨叨叨了十几分钟,什么希望这一个月的时间各班好好准备,但最重要的还是不要耽误了学习,学生会的要发挥作用,希望各班班长和体委好好配合,相关事宜记得跟文委和同学传达一下,好了就说到这,大家回去上课吧。

 

一群人如蒙大赦,好像要去吃饭了一样跑的飞快,会议室一下子空空荡荡,宋亚轩讨厌拥挤的地方,慢吞吞的走在最后,刘耀文跟在他旁边。

 

“今年你唱不唱歌?”

 

宋亚轩帮忙把会议室的门关好,抬眼看他:“不知道。”

 

刘耀文视线落在地上,地板上的纹路曲曲折折:“求求了今年别再让我主持。”

 

宋亚轩笑了笑:“干嘛,就这么讨厌主持?”

 

刘耀文的声音平平淡淡:“不是,你要是唱歌的话,我想在下面好好听。”

 

又来了。

 

平平淡淡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种话说出来的局面就是尴尬,宋亚轩下楼下的飞快,打了报告进教室后才突然想起来刘耀文现在是他同桌了。

 

于是单方面的尴尬一直持续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想起,宋亚轩如蒙大赦,坐在教室最角落里居然是第一个冲出去的,讲台上的生物老师额角抽出:“你们就这么饿?”

 

刘耀文低头偷偷笑,余光扫了一下宋亚轩的桌子,顿了一下把宋亚轩的笔盖扣好,接着又把椅子轻轻塞进课桌底下。

 

前桌走过来揽着他肩膀往门外走:“篮球赛?”

 

刘耀文把头发往后捋,微微抬下巴,冲着阳光眯了眯眼睛:“嗯,篮球赛。”

 

“班长打不打?”

 

刘耀文笑了笑:“肯定的。”

 

两个人晃晃悠悠去食堂,前桌知道他不在餐厅吃,端着餐盘找认识的人去了。

 

刘耀文买了个饼边走边啃,从餐厅去操场距离不长不远,直穿操场绕到看台后面的杂物间距离要好长,刘耀文走了不知道多少次,轻车熟路。

 

杂物间大多都锁着门,运动会的时候才打开,倒是最左侧的一间常年不锁也没人进去,小小的一间,大约是其他房间的一半。

 

刘耀文推开门:“十三,想我了没?”

 

门后面走出来一只灰色的小猫。

 

这是刘耀文的秘密,他在学校里养了一只猫。

 

是隔壁陈奶奶送他的,但刘耀文妈妈对动物毛发深恶痛绝,刘耀文又是真的喜欢这只猫,一时间找不到地方放,就费了心思,在学校里找了这么个地方。

 

一养就是半年。

 

早上要早来一点,中午不在食堂吃跑来喂猫,晚上也要晚走一些。

 

刘耀文打开猫粮倒进小碗里,还没倒完就被身后的声音吓的洒了一地。

 

“你在干嘛?”

 

刘耀文僵着身子往后看,看清来人后松了一口气。

 

是宋亚轩。

 

刘耀文看他带着耳机,抢在他前面开口:“你居然带手机?”

 

宋亚轩指了指他身后:“你还养猫呢。”

 

接着又摊了摊手:“咱俩扯平了。”

 

刘耀文笑了笑。

 

宋亚轩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挠了挠十三的下巴:“哇好可爱的猫,叫什么?”

 

“十三。”

 

宋亚轩把刘耀文没倒完的猫粮拿过来继续倒:“深藏不露啊刘耀文儿。”

 

刘耀文挑了挑眉:“你怎么会在这?”

 

不是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你了。

 

“心情不好出来听听歌散散步。”

 

“为啥心情不好?”

 

宋亚轩没好气的看他:“你觉得呢?”

 

还不是因为你。

 

“哦。”

 

刘耀文没脸没皮:“那以后我有事十三就交给你了哈,记得保密,不然.....”

 

刘耀文指了指宋亚轩的耳机。

 

宋亚轩翻白眼:“幼稚鬼。”

 

两个人前后脚回班里午休,宋亚轩刚趴下就被旁边人戳了戳:“哎你到底唱不唱歌?”

 

宋亚轩戴上帽子:“闭嘴睡觉。”

 

刘耀文托着腮看黑板上还么来得及擦掉的古诗句默写,盯了半天困意来袭,睡着之前满脑子都是“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起床铃唤醒整座教学楼,刘耀文依旧被困意紧紧绑住,第一节课上英语,宋亚轩打着哈欠去找老师,顺便敲了敲刘耀文的桌子叫他醒醒。

 

莫名其妙开始的冷战又莫名其妙的结束,用十三作为这一切的过渡,好像还算自然。

 

校庆的准备如火如荼,宋亚轩开始跟文委商量排节目和活动的事,篮球队选人选了好久,定下来之后就开始训练,宋亚轩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拉扯着,还要不耽误学习,忙的脚不沾地。

 

刘耀文也没比他好哪去,于是理所当然就变成了谁有空谁去喂十三,十三好像很喜欢宋亚轩,每次宋亚轩要走都会轻轻咬住他的裤脚不放,要废好大力气才能离开。

 

宋亚轩把这事讲给刘耀文听,刘耀文脸上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猫随主人。”

 

宋亚轩:......

 

习惯了,习惯了。

 

从办公室看到拟定的节目单的时候刘耀文飞快往教师冲,喊宋亚轩名字声音大到整个楼道都听得见:“宋亚轩!你要唱歌!”

 

宋亚轩从座位上抬起头:“你能不能小点声,就过了个初审而已。”

 

刘耀文笑的仿佛中了五百万:“肯定能过!今年唱什么?”

 

宋亚轩托着腮算题:“《生如夏花》。”

 

刘耀文点点头,宋亚轩又开口:“今天晚上训练我不去了啊年级里叫班长开会,你跟老师说一声。”

 

刘耀文从桌洞找出来习题:“好。”

 

宋亚轩抓了抓头发,有点烦躁。

 

大概最近手生,昨天数学小测考的不好,刚刚被老师叫去训话,班里的节目排到一半遇到瓶颈,今晚开会不知道该不该报上,其实昨天的节目审查状态也不太行,中间还弹错了一个和弦,虽说不怎么影响整体,但还是影响到了心情。

 

晚上开会宋亚轩坐在最后一排,校庆流程改了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本子上内容没记多少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线,最后烦的不行,直接从后门溜了。

 

反正最后十几分钟年级主任固定收尾内容都不带变的,宋亚轩回到教室都已经放学走人了,几个篮球队的回来拿东西,扔给宋亚轩一瓶水说:“班长,刘耀文让你帮忙把书包送到球场。”

 

宋亚轩应了声跟他们道别,一个人在教室里坐了好久。

 

把刘耀文书包拿起来的时候都带着气,恨不得从三楼给他扔下去,两个书包加起来死沉死沉,宋亚轩烦的不行,想着一会去球场要把刘耀文骂一顿。

 

球场离教学楼有点远,一路走得宋亚轩都出了点薄汗,刘耀文一个人投篮,看到宋亚轩运着球往他那跑,宋亚轩把书包放在地上准备离开。

 

刘耀文跑到他旁边:“干嘛?又心情不好啊?”

 

宋亚轩觉得自己的忍耐度已经达到上限,转过身看着刘耀文:“为什么让我给你送书包?”

 

刘耀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想看看你。”

 

宋亚轩冷笑一声。

 

刘耀文愣了愣:“你生气了?”

 

宋亚轩开口声音都在发颤:“你为什么喜欢我?”

 

刘耀文没说话。

 

宋亚轩声音带着刺:“你看,你答不上来。我们才认识多久?跟我表白那天,也才在一个班一个多月而已,刘耀文,你不觉得自己太轻率了吗,或许根本你就不喜欢我,只是觉得自己喜欢我,刘耀文,做事之前能不能考虑清楚?你知道跟一个人表白意味着什么吗?我不想,不想说伤人的话,我真的有在认真的考虑你的这份感情,希望你也是,如果是真的很认真在喜欢我,那很抱歉,你的喜欢不会有结果。”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球场的灯只开了一个,忽明忽暗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漂在空中,刘耀文知道他上午被数学老师训话了,昨天节目审查的时候他逃课去看,知道他吉他弹的不是很好,文委跟好朋友吐槽节目排练不顺利的时候他刚好路过,晚上开会他去过几次,知道内容翻来覆去就那些,从前都是他不耐烦从后门逃跑,今天宋亚轩从教学楼出来到球场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一些,所以他知道宋亚轩一定没等到会议结束。

 

真的心情不好吧。

 

刘耀文声音好低好低,他本想沉默的离开,却又因为宋亚轩的话觉得委屈,少年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又莫名其妙的跑出来,他觉得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高二第一天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喜欢你的时间没有你以为的这么短,高一上学期的元旦晚会,我猜那天晚上结束后你一定接到很多表白,说如何被在台上唱歌时光芒四射的你被吸引,很巧,我也是在那天晚上喜欢上你,但不是因为你在舞台上有多么耀眼,我当时是主持人嘛,候场的时候看到你满头是汗的走到幕布后面,拉开幕布的时候突然跟我对上视线,然后冲我笑了一下。”

 

“你的眼睛好亮好亮,好像全场的灯光和彩带都飘飘洒洒落在你眼里,那一瞬间我差点站在原地忘了上台。”

 

“后来我知道了你叫宋亚轩,就是那个每次排名都在我前面的宋亚轩。”刘耀文轻轻笑了一声继续说:“我没打算认识你什么的,讲实话这也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没什么经验。再次近距离见你就是高一下学期刚开学,当时十三还很小很小,我在门后面看到你路过,你穿着白色的外套带着白色的耳机,当时正在下雪,你头发有点长了,只是路过了那么一下下,但是当时抬眼向上看的侧脸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十三是真的很喜欢你,明明有点怕生的,却还是一直想朝你走过去。”

 

“猫随主人。”

 

“分到一个班了嘛,表白的时候我确实没过脑子,但说出来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是真的喜欢你,没开玩笑那种,这种情绪在心里憋太久了也不太好受。我喜欢你,想把这份感情告诉你,没奢望你也会喜欢我,因为在你面前我总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多么值得喜欢的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听起来有点招人烦了,但我还是想说——”

 

“宋亚轩,喜欢你这种事做不到及时止损,我心甘情愿,自负盈亏。”

 

“但如果打扰到你,我很抱歉,”

 

刘耀文的声音轻飘飘浮在光里落在地上,宋亚轩甚至不敢向前一步,怕踩碎包围住他的易碎的真心。

 

刘耀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开关那里,篮球孤零零的滚到宋亚轩脚边,摇晃了几下又停住。

 

刘耀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把手放在灯的开关上:“不是怕黑吗?赶紧出来。”

 

宋亚轩路过刘耀文身边的时候顿了顿,犹豫半晌才开口:“对不起。”

 

刘耀文笑了笑,像无数次在宋亚轩耳边那样很轻很轻的笑,连声音都是轻轻柔柔好像漂在口中,漂在宋亚轩耳边。

 

“没事,早点回家吧,有点晚了。”

 

宋亚轩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刚刚攒了满身的烦闷和焦躁被刘耀文的话全都戳破,只剩空空荡荡的无力感和迷茫。

 

又自以为是了。

 

宋亚轩有点懊恼的想。

 

回家的距离有点长,他骑着车兜兜转转不愿意太早回去,路过江边的时候停下来看着洒在水面上被揉碎了的灯光月光,无数个闪着光的碎片拼凑成无数个闪着光的刘耀文。

 

他的喜欢真的不会有结果吗?

 

宋亚轩突然不知道答案了。

 

春天的开头而已,晚间的风还有些冷,宋亚轩的耳机里来来回回播那几首歌,脑子里来来回回想刘耀文的那段话。

 

宋亚轩吹江风吹的脑袋沉沉,刘耀文骑单车骑的飞快,回家几乎没有间隙就拿出作业来做,他需要做些事情填满时间的空隙,防止自己频繁的想起宋亚轩。

 

他不想哭。

 

被喜欢的人拒绝是有点难堪的事情,他小心翼翼捧出来的真心被人踩碎,还要一个人收拾散落一地的狼狈。

 

多可笑。

 

妈妈推开门给他送牛奶,牛奶在手心里的温度刚刚好,暖的他又快要收不住眼泪,妈妈摸了摸他的头:“心情不好的话,就早点睡吧。”

 

刘耀文点头的频率好快,生怕妈妈看到他已经红了的眼眶,妈妈把空杯子拿走,刘耀文又从柜子里拿出灰色封皮的日记本。

 

“自负盈亏这种事情听起来好酷,喜欢这种事情的确做不到及时止损,但我突然有点难过,觉得无法向前了。”

 

“我本来准备好了安慰他的话,关于数学小测、节目审查和节目排练。我准备好了带他去逛隔壁街道的小吃,或者去江边吹吹风,或者打一场球。”

 

“结果我发现,我,刘耀文,无论做什么,都是是没法让宋亚轩开心的。”

 

“我的喜欢好像被人讨厌了。”

 

日记本里多了一张书签,是刘耀文十六岁的眼泪。

 

刘耀文在春天的开头迎来了他十六岁的雨季,淋了一场名为喜欢的大雨。

 

第二天再见两个人都对昨晚的事情闭口不提,物理作业不再直接扔过去而是轻轻的放好,英语作业要好好写,毕竟没有多亲近的关系让刘耀文撒娇逃过一劫,篮球训练一个人站第一排另一个人就站在对角线,去开会的永远都是一个人。

 

只剩下十三刘耀文偶尔有事情,宋亚轩会去帮着喂一喂。

 

连让帮个忙都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一板一眼的写张纸条,末尾要加上谢谢和署名。

 

气温升高,春天悄悄发芽抽条,校庆越来越近,终于迎来最后一周倒计时,宋亚轩打算昨晚这道题再去吃饭,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找刘耀文:“哎班长体委你见了没?”

 

宋亚轩忙着算题头也不抬,什么话到嘴边了顺嘴就说:“要不你去操场找找那猫...”

 

越说声音越小,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收住声,刚要开口刘耀文就从门口进来:“我在这。”

 

那人听半天也没听清宋亚轩说的什么,看到刘耀文赶紧告诉他一会要去开会,忙着吃饭跑的飞快,刘耀文插着兜站在门口看着他,宋亚轩敏感的察觉到刘耀文似乎有些生气,还没想好怎么说刘耀文就挑了挑眉:

 

“什么猫?”

 

无尽的尴尬又开始蔓延,宋亚轩紧张到扯衣角,半天才出声。

 

“喵。”

 

即便是隔了几个课桌的距离宋亚轩也能清晰的看到刘耀文的眼神变化,好像一层柔软的云慢慢在他眼中铺开,冷冰冰的情绪被温柔取代,刘耀文垂了垂眼睛,他突然想到陈奶奶小时候常跟他的讲的话——

 

“如果你听见猫,那么你思念的人也在思念你。”

 

陈奶奶说到“叫”字的时候总会哽,于是后来干脆只说“听到猫”,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几乎贯穿刘耀文的整个童年,大人们只当陈奶奶老糊涂了不甚在意,只有刘耀文认真记下,一板一眼。

 

用在这里似乎刚好合适。

 

毕竟虽然近在咫尺,刘耀文也的的确确在思念宋亚轩。

 

他轻轻的笑了笑,依旧保持插兜姿势不变,转身离开了。

 

宋亚轩抓了抓头发,满脸通红。

 

倒数第二个离开的人路过教室里那把借来给宋亚轩练习的吉他,随手扫了一下弦发出“铛”的一声,把宋亚轩从思绪里拉回来。

 

完蛋了,他想。

 

心跳声如擂鼓把宋亚轩淹没,关于刘耀文的喜欢到底有没有结果,好像要给出一个新的答案。

 

期盼已久的篮球赛终于开始,刘耀文肉眼可见的兴奋,连头发丝都快要飘起来,三班一路顺风顺水打进决赛,结果决赛的时候出了意外。

 

对面打球实在太脏,运球路过刘耀文直接绊了一脚,这一脚绊的又迅速又隐秘,全场就宋亚轩一个人看到了,刘耀文眼只盯着球根本没注意脚下,直接被绊到摔在地下,崴了脚。

 

宋亚轩站在全场离刘耀文最远的地方却第一个跑到他身边,绊他的人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宋亚轩只记得那人球衣上的号码,眼前只顾着刘耀文也顾不上别的,看起来有点疼,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近在咫尺的冠军奖杯,刘耀文眼眶里已经开始有眼泪打转了。

 

宋亚轩手心冰冰凉凉,看了看刘耀文,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

 

“哥给你赢下来。”

 

四周闹哄哄的,直到被扶着到场边休息,宋亚轩的声音还一直响在他耳边。

 

刘耀文时常觉得宋亚轩柔软,又觉得他耀眼,觉得全世界最好的样子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觉得他是月光是晚风是一切美好的东西。

 

他看着场上的宋亚轩,突然又觉得在宋亚轩是身上有一种不可覆盖的生命力,刘耀文仰头灌下一口水,视线不移。

 

无论什么时候宋亚轩都是耀眼的。

 

刘耀文下场的时候下半场本就已经过半,即使没亲眼看到刘耀文被绊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三班一群人不知道的以为不是打球是打架,以宋亚轩为首,一个比一个打的凶。

 

宋亚轩敏感的察觉到自己对刘耀文的在意,看到刘耀文被绊倒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上去给那人一拳,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只是路过那人身边的时候指甲都快嵌入掌心。

 

即使生气他的节奏也不会被打乱,他要赢,一定要赢。

 

最后一个球伴随着哨声从宋亚轩手中落进篮筐,欢呼声挤满整个场馆,赢了。

 

后面观众席送来一箱水还有各种零食,几个篮球队的人跑过来七手八脚把刘耀文抬起来往空中抛起又接住,场馆里的灯好刺眼好明亮,温柔的把每个人都包裹住。

 

宋亚轩不在欢呼的人群里。

 

他绕过老师走到对面休息区,拍了拍刚刚绊倒刘耀文的男生的肩膀。

 

“出来。”

 

两个人沉默的走着,在明亮的快乐的人群里开出一条剑拔弩张的路,颁奖典礼举行还有一段时间,宋亚轩找到学校监控的死角,站定后说:“刚刚打的不过瘾,再来一场?”

 

对面的男生比他还高出一点点,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没人知道宋亚轩打架也是一把好手,拳头如雨落,两个人几乎势均力敌。

 

他记得刘耀文说球队的每一个人不管打了多久上没上场都要上台领奖的话,踩着典礼开始的点跑回场馆。

 

学校彩带管够,宋亚轩嘴角有点青色,膝盖还被划了一小道,但跑起来的速度依旧很快,他看到刘耀文站在最中间,虽然表情有点痛苦但还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他跑起来,想起第一天换座位的时候刘耀文带起来的路过他身边的那阵风。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跑上领奖台站到刘耀文身边,两个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因对方而闪耀的光芒。

 

当晚刘耀文在日记里写到:

 

“他踩着光在全场人的注视下穿过人群朝我跑来的画面我大概永生难忘,即便后来我朝他走去的路途隔山隔海,我也愿意向前。”

 

第二天的活动先是一群人吃吃喝喝,又变成了全年级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宋亚轩忙着组织和准备东西都没怎么吃,刘耀文的眼睛都快要黏在宋亚轩身上,宋亚轩眼神飘忽,一对上视线就移开眼睛,怎么也不肯看他。

 

刘耀文总觉得他有话要说,直到放学回家的时候被拍了一下肩膀。

 

“明天我唱歌的时候一定要全程看我。”

 

刘耀文刚想接话一转头发现人已经骑上车走了,就留下转弯前的一个背影给他。

 

他笑了笑,不说他也会的。

 

刘耀文脚崴了走路都有点不方便,在后台准备的身后两个人还来了张自拍,一个黑西装一个白衬衫,刘耀文对着照片笑的憨憨傻傻,宋亚轩弹他一个脑蹦:“要开始了赶紧上去吧您。”

 

刘耀文站起来整理西装:“给我加油。”

 

宋亚轩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加油喽。”

 

宋亚轩的独唱是压轴表演,先溜下去看节目了,刘耀文脚不舒服走路都有点僵硬,看的宋亚轩想笑,接着把手高高举过头顶给刘耀文竖了个大拇指,刘耀文刚好看到,脸上装的一本正经,满眼都是笑意。

 

终于轮到宋亚轩上台,调弦都调的有点紧张,刘耀文特意跑到礼堂后面找了个宋亚轩一眼就看得到的位置。

 

《生如夏花》基本都会唱,一时间快要变成全场大合唱,气氛被推到高潮,灯光和彩带都没落,灯光全都落在舞台上站着弹吉他唱歌的少年身上,刘耀文看着他,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程度。

 

“我从远方赶来 恰巧你们也在”/

“痴迷流连人间 我为她而狂野”/

 

他们难得有这样纯粹而尽兴的时刻,平日被沉重课业压迫的天性似乎都要释放在这一首歌里,春天夹在冬夏之间短暂又难堪,夏日轰轰烈烈的展开,从这个场馆、这首歌开始,宋亚轩成为一道光,延展出无数个刘耀文生命里美妙而热烈的夏天。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人群里有人欢呼有人放声歌唱有人笑着流泪,连校长都被感染,站在第一排中间手舞足蹈,刘耀文站在人群里望向舞台上的宋亚轩——他们突然对上视线。

 

宋亚轩笑意盈盈,他紧紧盯着刘耀文,接着开口唱到:

 

“我要你来爱我不顾一切”/

 

世界静止一瞬,那一刻歌唱世界的少年好像只为他一人而唱,台上台下的距离,好远又好近,刘耀文回给他一个灿烂明亮的笑容即便在人群里也让人移不开眼,然后他背过身去,偷偷擦掉快要流出的眼泪。

 

说结束词的时候刘耀文急的不行,没等观众散场结束就跑下舞台,完全忘记自己的脚还没好全,跑到礼堂门口的时候一把牵起等他的宋亚轩的手就跑,他们背着人群一路踩着校园里昏暗的灯光向前奔跑,翻墙的时候轻车熟路,接着又手牵着手漫无目的的一路向前。

 

这会路上人和车都不是很多,两个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在江边停下,今晚的江风好温柔,吹着两个人的发梢轻飘飘,宋亚轩对着江水唱:“我要你来爱我——”

 

刘耀文接上:“不顾一切——”

 

宋亚轩轻轻的说:“刘耀文,我们这样好像私奔。”

 

刘耀文又在他耳边轻轻的笑,两个人静静的吹着江风,刘耀文突然开口:“宋亚轩儿。”

 

宋亚轩转头看他:“嗯?”

 

刘耀文凑过来,停顿一秒,吻住了他。

 

江风温柔将他们包裹,月光落了满身。

 

后来他们毕业同学聚会,宋亚轩在KTV穿了件白衫唱《生如夏花》,刘耀文被灌的有些醉了,他看着宋亚轩的背影,在困意和醉意的间隙里,突然想起那个晚上和陈奶奶的那句话。

 

他终于相信,那不是因为年迈而随便讲出的奇怪谶语,而是相爱之人互相吸引的甜蜜定律——

 

“如果你听见猫,那么你思念的人也在思念你。”

 

就像曾经无数个刘耀文提笔在日记里写下宋亚轩名字的同时,戴着耳机的宋亚轩也在思念着刘耀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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